新华社北京2月20日电看似警方电话，实为诈骗改号呼叫；技术含量很低，运营商等各方却难以追溯……“网络改号电话”也称“任意显号”电话，正渐渐与电信诈骗、电信骚扰紧密相关。
“新华视点”记者调查发现，一边是网络改号诈骗电话公开猖獗售卖，一边是受害者追溯难，突显运营商及相关主管部门的监管漏洞。
诈骗电话伪装警方大学生被骗万余元
“看上去和警方电话号码一样，没想到却是假的，一不留神就被骗了。”刚大学毕业的晓扬（化名）说，不久前因接到自称是“重案组”电话，被带入层层圈套，自己账户仅有的一万余元也被骗，报警后因电话难以溯源迟迟无法追回。
“一个自称是快递公司的人给我打电话称，我的护照在快递过程中丢了，造成资料泄露，他们帮我把电话转接到他们的报警部门。”晓扬半信半疑地与对方说明了情况，随后一个显号开头为“＋0021”的电话找到她，对方称是上海某区公安局重案组。
“我们怀疑你与一个我们追查很久的大案有关，你名下账户还有200多万余额。”自称是警察的对方要求晓扬“冻结账户”，以确认其与案件没有关联，并要求“全程不要挂断电话，否则将列入通缉名单”。
晓扬在网上查询此来电号码，公安局网站上显示的号码与呼入号码极其相似，只是在上海区号“021”前多了一个“0”。“想想显示区号也是正常，就相信了这个号码。”最终晓扬在atm机以英文模式操作“冻结账户”，并把卡内一万多元全部转给了电话那头指定的账户。
发现被骗后，晓扬随即报警。“当时警察说，这种情况很多，大多通过改号方式拨打网络电话，电话号码蒙蔽性很强。”晓扬说，之后的几个月，被骗的钱依然没能追回。
实际上，类似“改号、伪装呼叫”的骚扰、诈骗案例不在少数。一份由北京地区网站联合发布的报告指出，涉嫌诈骗的呼叫占骚扰电话整体比重一年间上涨近20％，去年全年新增虚拟网络的骚扰电话共计约0．1亿通。
“很多不法分子利用特殊号码在公众中可信度高等特点，接连冒用400、110等号码进行诈骗，让公众防不胜防。”搜狗号码通产品负责人司天歌说。
只要花2000元就可以买到改号呼叫软件
记者调查发现，这种可以伪装任意号码的“网络改号”电话早已存在，且被用来作为骚扰、诈骗电话的趋势愈演愈烈，运营商等各方称“难监管”。改号诈骗电话背后是否真的无解？
公安局办案人员对晓扬表示，这类电话是通过网络呼叫的，很难追溯源头。警方一位技术人员告诉晓扬：“从号码判断，00216应当是从突尼斯打过来的网络电话，但仅凭此追查不法分子也很难。”
在收到晓扬对诈骗号码的举报后，电信运营商表示，此号码“并非正常电话渠道打出，无法追查。”
“难追查”的说法得到了技术专家的认同。“在网络上呼叫的电话不同于传统电话，网络数据如果经过境外代理，其呼叫的链条基本就断了，极难追溯。”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泰尔实验室信息安全部副主任落红卫说。
然而，这种神秘电话的技术含量并不高。落红卫说，这种诈骗主要原理是通过网络拨打，再通过一个“落地点”将来自世界各地的网络呼叫转入传统电话电路，过程中更改了主叫显号，技术含量并不高。
那么这些决定网络改号关键的“落地点”在哪里呢？谁在监管呢？
对此，记者联系到一家在北京的呼叫业务公司。该公司称可以以2万元左右价格提供包括呼叫中心、网络电话、数据库等系列服务。“客户呼出电话资费为每分钟7分钱，我们有自己的机房，可以改变主叫号码，你想显示什么号码都可以。”该公司客服经理侯女士说。
在淘宝网，一家“网络通信专业服务”卖家也表示，用户只要花2000元就可以得到呼叫软件和一个账户，以每分钟5分钱的资费呼出，并可实现录音播放推广。“这个很容易安装，你自己下载就可以，安装、设置、导入电话表就能打出了。”
“很多公司都能做改号呼叫，但各家的运营商不一样，机房是不是自建也不同，有的线路并不稳定。说白了网络电话就是一个灰色地带，运营商内部也有人专门做网络电话业务，所以只要不是有关部门严打期，一般都不会受影响。”侯女士说。
落红卫等专家指出，目前国内部分地区运营商向小企业提供“落地点”即公共电话接入电路租赁，承租者甚至可以用几千元成本实现“呼叫落地”、主叫改号等，容易成为“任意显号”诈骗电话漏洞。
专家建议协同斩断诈骗链条
专家建议，电信运营商应当重新审视网络ip电话等业务，规范完善相关业务分包、监管机制。
“运营商应当严格按照主叫显号的相关规定，加强对网络渠道落地的主叫显号控制。比如，从海外呼入国内的网络电话，要严格执行相关国际字冠标准，再如国内某地呼出的网络电话，必须要在号码前显示指定字冠，这就不可能随便显示号码，能有效减少改号诈骗等情况。”落红卫说。
斩断电信诈骗的产业链，需要社会各个方面协力出拳。目前，在互联网、线下广告中仍有大量宣称“互联网呼叫”“改号营销”等企业，在电商平台仍有商户销售“任意改号”网络电话账户，这些急需规范调整。
“尽管目前运营商也会大量封堵相关诈骗电话，却难以治本，应当提升治理效率。”电信分析师付亮认为，公安、电信运营商等相关部门应当协同治理，包括运用大数据技术，分析改号诈骗的特征，更有针对性地打击这类不法行为。
